芒．目。

因為上個月一個月內走進KTV太多次，
現在每當聽到有人提起「好想去唱歌」，我就打從心裡害怕了起來。

「咳咳，我感冒無法唱歌。」
我開始拿感冒當藉口，逃避朋友的邀約。

其實這樣很不夠意思，我知道。

以前的我不管多不願意或多不想做的事，都會以友情為前提，
保留自己的意願，全盤接受，
為什麼現在卻變成這樣，只考慮到自己？

也許因為，我的「閉關期」還沒屆滿吧。
為了怕走火入魔，我還無法離開那個自己圍建起來的清修古墓，走出戶外。

嚴寒的八度低溫，搭著同學的不太熟的學長的車到大湖去採草莓，
坐在後座和同學不知怎麼地又聊起了大學時的傷痛，
我的口氣雲淡風清，
同學卻是一副了然的口吻說著：
「其實我每次都很怕在妳面前提起他，怕妳心裡會難過。」

我腦海裡許多畫面快速地重播著，內容很清晰，畫面卻很模糊。

即使過了如此多年了，有關他的一切卻很霸道地佔據我的整個記憶很大的部份，
他的離開也帶走了我絕大部份的感情，
對接下來認識的人來說，非常地不公平，我知道，卻很無力。

我一直避免自己去提，
只肯別人探問其他淺淺留下痕跡，後來也同樣漸形陌路的A、B、C，
到底我是不是真的真的愛過呢？
日子過了愈久，那真實性就愈令自己質疑。

到底我除了他之外，對A、B、C那些人的感情又是什麼呢？
在寫完每篇傷悲愁秋的文章後，
我知道除了「你」和「他」這樣的詞之外，
沒有任何其他的蛛絲馬跡讓人查出事實的真相。

yiayia有天說：「我常搞不清楚妳文章裡的『他』是指誰ㄟ，我通常都預設是我也認識的那個人。」

我回答不出來，就像寫「正」字記錄著什麼的次數一樣，
那些都是正字的其中一劃而已，
代表著我的失敗的戀情，
或者，其實代表著的是，我曾經真正地付出過真心。

從不在我們面前唱歌的yiayia突然在聽了學長車上播了一天的歌後，提出回到台北一起去唱歌的邀請，
至昨天為止還用喉嚨痛當拒絕唱歌的藉口的我，
也突然非常想到KTV裡去發洩一下情緒。

大概因為，台北的溫度莫名地驟降十多度，
大概因為，滿心期待著採草莓的行程似乎沒想像中有趣，
大概因為，莫名想念起正字的第一撇，
大概因為，我又想找方法把腦子裡的不快感甩出去，
大概是這樣子。

小包廂暫時沒有空位，所以讓你們先唱大包廂以小包廂的價錢計費，
服務生機械式的口吻說完話後，
Vivi瘋狂地點著一堆不算新的歌曲，首首悲到不行。

螢幕上突然出現侯湘婷的「為你流的淚」時，
沒想到我在一旁沒拿麥克風，卻哼得非常投入。

「她住進了你心裡面 我的愛 無家可歸
　舊情歌戀戀的餘味 斷續在多夢的夜」

我記得的事情，遠比遺忘的多很多，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恨透了自己太好的記憶力，
但是，事隔多年後，我卻又多害怕有一天記憶力衰退後，
把一切都遺忘，該怎辦？

他非常醜又大大潦草的字跡，咬字不清每個字都黏在一起的腔調，
說不愛打籃球卻穿著皮鞋陪我打球時的樣子，
深藍色的機車座墊壞了一直都無法扣上，
在人群中常得意地把我遺忘在角落，卻又非常纖細地可以查覺出我的每一絲絲情緒，
像個大孩子要人照顧卻又常要當大哥哥訓斥我該懂的人情世故……

「你的選擇也許是對 她才是 你的依歸
　曾屬於我們的一切 就讓你 一筆作廢」

其實、其實、其實，這麼多年了，
是不是變了呢？我也不知道，
都不再關我的事了，我應該明白。

「我知道回憶是一種愚昧 這一生只容我笨一回」

記得前天晚上和Vivi吃完滷味走出店裡，
她突然問我：「妳哪天交男朋友一定會想整天和他黏在一起，然後就會沒時間理我了，對不對？」

「我不喜歡和別人黏在一起。」我笑著說。

「可是一旦真正喜歡上了，妳就會想整天和對方黏在一起吧？」

「我老了。」我說。

「呃？這是什麼回答？」她一臉錯愕地看著我。

「我老了，不敢付出感情了。」我又加了一句。

道別後，走向公車站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曾真的黏著誰過呢？
A？B？C？
沒有，沒有，都沒有。

他呢？我突然想起自己大三那年完全失去了自我整顆心只有他的日子。

我一直無法和任何人定下來，好好談感情，
是不是因為還沒找到和他相類似的人？
還是因為，還沒找到，和他完全沒有任何地方相似的人？

我的閉關修練期，未釐清的問題還那麼多，
有人說正耐心地等待，
我說不出任何的肯定句或否定句對應。

記憶是太沉重的包袱，
成長是要學會拋下還是坦然面對，
我的修行還不夠，參不透...

混亂異常，卻有條有理地分門別列標記好每段不同的記憶，
有別人無法了解的複雜程度的簡單內在，
是醬子的，我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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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流的淚
作詞：姚謙 / 作曲：小柯

她住進了你心裡面 我的愛 無家可歸
舊情歌戀戀的餘味 斷續在多夢的夜

就這麼過了好久時間 為什麼還偷偷想念
情書和相片已蒙一層灰 怪我們任性斷了愛的機會

當我又為你流眼淚 若你又(也)為歉意失眠
絕望也許是最美的體會 讓我們記得曾愛過誰

你的選擇也許是對 她才是 你的依歸
曾屬於我們的一切 就讓你 一筆作廢

這是我為你流的淚 當我們已漸行漸遠
我知道回憶是一種愚昧 這一生只容我笨一回